近日,我院助理教授蔡澍的课题《贫困村互助资金项目减贫效果与机制:基于随机对照试验的实证研究》成功获得2017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立项。对于农村问题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是蔡澍的兴趣所在,那么,在他的求学、研究路上,究竟是哪些因素支持他不断探索和追求?我们采访了这位刚刚博士毕业一年多的“青椒”,听听他的声音。
在香港科技大学读博士的时候,蔡澍每天花一点时间看新闻,“看新闻是我的‘必修课’之一。”
蔡澍总是让自己保持“接地气儿”,“我的研究领域是发展经济学,方向是中国经济。去香港求学,对内地变得不太了解,是非常危险的!”
追溯蔡澍的求学路,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刻关心社会现实的学者;我们便可以理解,为什么蔡澍对中国贫困问题如此关心。
蔡澍
从社会学到经济学
蔡澍本科读的是北京大学的社会学专业,那四年是他“学习生涯中最快乐的四年”。
“那时,老师的管理十分宽松,我们学院甚至被称为北大的‘四大疗养院’之一!但我比较喜欢这种自由的氛围,可以让同学们有更多的机会读自己喜欢的书,并交流感想。”
不过,本科时期的蔡澍对经济学并没有好感。当时班里很多人选择修经济学双学位,蔡澍却不随大流,选择了数学双学位。“一开始以为经济学就是赚钱的,很多人对其趋之若鹜,我很不以为然。
一切变化源于一次旁听。当时,北大经济中心的卢锋老师开了一门《经济学原理》课程,上完课后,蔡澍原先对经济学的偏见消除殆尽。“卢老师的课让我对经济学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让我认识到,不管经济学还是社会学,都是关心社会问题。不同的学科看待社会的角度不一样,分析框架也不一样。社会学可能更多基于概念推演,经济学则基于量化分析。经济学有点像数学和社会学的结合。”
更深入的学习让蔡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经济学将个体假设为理性经济人,通过清晰的逻辑推导,搭建一个理想化的模型,以此来讨论个体决策、人和人的互动,以及由此可能产生的均衡结果。反驳它的唯一办法是挑战其假设。其中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完全推翻这些假设;另一种则是把假设放宽,将更广泛的问题纳入经济学研究的框架中。”
蔡澍特别提到了加里·贝克(Gary S. Becker)。贝克教授运用经济学的工具,分析更加广泛的问题。“比如他从经济学的视角,研究家庭决策、成瘾性消费等等,这些都是早先经济学家没有考虑到的。这给了我非常大的启发!”
渐渐地,蔡澍开始转向经济学的学习及研究。“我觉得,经济学的方法非常值得其他社会科学学习,从某种程度上,它是最接近科学的社会学科。”
名校还是名师?
蔡澍应该算是一名学霸了,当时,他拿到了牛津大学、香港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最终,蔡澍放弃了不列颠,选择了东方之珠。许多人疑惑,为什么他放弃了名气更大的牛津?蔡澍的这一选择背后,蕴含着一段深厚的师承关系。
在北大读硕时,蔡澍的硕士导师是赵耀辉教授。赵老师是CHARLS(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项目的负责人,他的合作者之一是韩裔美国人Albert Park(朴之水)。因为这层关系,在北大时,蔡澍就与Park相识。Park的老师Scott Rozelle(罗斯高),是早期研究中国的几个外国学者之一。Park在读博时,便跟着罗斯高在甘肃做调研。之后Park就一直做中国问题的研究,对中国问题有深刻的见解。由此看来,罗斯高亦是蔡澍的师公了。
当蔡澍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知道了Park要入职香港科技大学的消息,他没有想太多就决定去香港科技大学了。“名校可以提供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但平时接触、交流最多的,还是导师。读博士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导师。所以我觉得能够师从Park教授是非常难得的。”
最终,蔡澍和Park同一年进入香港科技大学。读博五年间,Park和蔡澍是亦师亦友的关系。Park教授手把手带蔡澍进行研究,“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蔡澍笑着说。“Park教授不会限制学生的思路,而是启发我们寻找课题。一旦确定题目,他会告诉你可以看哪些文献,应该怎样展开研究。他不会马上否定你提出的课题。”
“想象力很重要,这是决定你能走多远的重要因素。得诺奖的人,一定是具有超凡想象力的人,但这不是全部条件,成功还要依靠勤奋。很多经济学家都很勤奋,包括我的导师,每天他都工作到凌晨一二点。我的导师为我树立了良好的模范。”
选择IESR
蔡澍曾询问Park教授如何选择理想的工作地。当时Park认为应该考虑两点:首先,在这个平台是否可以与同一领域的其他学者充分交流。其次,能否与这个平台产生互动,即我为这个平台做出贡献,这个平台同时促进我的发展。
人生道路上,总是充满意外的惊喜。2015年11月,蔡澍跟冯帅章教授(现任暨南大学经济与社会研究院院长)在一个会议上相遇。“冯老师当时给我介绍了IESR(暨南大学经济与社会研究院)的发展规划,我觉得很有吸引力。IESR聚集众多年轻学者,很多老师跟我的研究方向一致,内部有很多交流。同时,学院会邀请很多的学者来参加seminar、暨南论道等活动,组织国际会议。尤其去年组织的AFIT(Asian Family in Transition Conference on Migration)会议,诺奖得主James J.Heckman教授也有参加,能跟这么多牛人交流,这种机会十分难得。IESR还是以数据和调研为导向,调查中心开展了例如RUMiC(中国乡城人口流动调查)等很有现实意义的调查,能够参与其中,机会很难得。”蔡澍表示。
相比读博时的生活,工作后蔡澍面临更加繁杂的任务。事务一多,时间变得比较零碎。然而,做研究需要一整段时间,集中思考一个课题,碎片化的时间对于研究非常不利。“我现在思考的是,如何改进自身的时间管理。尽量将琐碎的事情集中在一起,腾出一大段时间,集中精力做科研。”
深入乡村做调研
蔡澍从学习社会学专业开始就跟随者老师参与了多项社会调查。目前,他的研究大致概括为“人在有约束条件下的一些行为”。“我们发现,很多时候,发展中国家的现实情况,与理论中的前提条件不相符合。有很多文献都讨论贫困原因,共识之一就是市场的不完备。比如说,农业回报率其实挺高的,但农户缺钱无法进行农业投资,他们就没办法获得这部分收益。”
目前,蔡澍具体研究的是中国的贫困问题。某种程度上,这受到他两位导师的影响。赵耀辉老师着力于劳动经济学,Park着力于发展经济学和劳动经济学。这两个研究领域有一个共通点——关心中国农村的发展。而到农村进行调研,一定程度上跟他原来学习社会学有关系。谈起深入乡村做研究的感受,蔡澍说:“乡间的老百姓挺愿意聊天,不像城市居民戒备心强、警惕性高。然而,由于他们文化程度普遍不高,访谈问题要保证简洁易懂,不能‘太学术’。”
关于贫困问题,蔡澍认为,导致贫困的因素有很多,比如他和合作者之前在国内做过一个随机干预实验,即给家户提供贷款,实验安排试验组和控制组,比较实验前后的变化,结果发现实验效果非常显著。类似的实验在国外也做过,实验效果却没有那么显著。由此可见,不同的地方,致贫原因也不同。因此,“在制定政策或评估项目时,一定要因地制宜。”在蔡澍看来,“精准扶贫”很重要,即一定要找准对象,下准药方。“我们要从理论角度做一些推演,指出在什么地方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蔡澍(左一)和村民访谈
蔡澍至今记得小时候,父母常对他说的两句话:“失败不灰心,回头找原因”、“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他看来,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一方面是由于兴趣,一方面是由于压力。
“我常常从做学术中寻找乐趣、获得成就感。比如我在做一些文献回顾时,阅读这一领域一些大牛的讨论。当发现他们对某个研究问题摸不着边、讲得不清楚时,我非常兴奋,觉得可以从这个点进行突破。这是很让人激动的一件事情。”
另一方面,深入农村调研,目睹很多农村老百姓的疾苦,蔡澍感触很大。大都市灯火通明,能否照亮偏僻腹地的贫困人家?贫困人家的不幸,鞭策着蔡澍投入紧张的研究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