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商务的发展对农村产业的转型乃至乡村振兴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5月13日，暨南大学乡村振兴研究院的乡村振兴大讲堂第三期活动邀请到了中南大学商学院副教授汪阳洁，为我们做了题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对农产品市场的福利影响”的讲座。

目前，国家对电子商务进入农产品市场非常重视，以往由于中间商掌握了大部分农产品交易信息，农产品的生产者和消费者都依靠中间商来进行交易。那么电子商务进入农村，可能会带来产品价格的变化，造成销售价格的提高，或者购买价格的下降。因此，电子商务进入农村之后，中间商是否需要退出农产品市场，或者说，中间商需要在什么情况下退出市场，以及，中间商退出农产品市场后，对整体社会福利的影响是怎样的。带着这些问题，汪阳洁向我们介绍了他们团队所做的研究。

汪阳洁与北京大学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合作，在2018年和2020年对山东、浙江两省的农户开展了以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研究为主题的跟踪调查。初步来看，电商进入农村后，农产品的销售渠道开始扩张，而农户的销售模式选择明显分化，对于销售规模较大的农户，农村电商的发展对其带来了利润增长，但是对于规模小的农户，电商进入仍然有较高门槛，中间商仍然是农产品销售的主要渠道。这样一种分化的趋势引发了作者更加深刻的思考：为什么销售规模较大的农户倾向于“去中间商化”，而销售规模较小的农户倾向以中间商交易为主？农产品电子商务的发展是否要“去中间商化”？从传统中间商模式到完全的“去中间商化”，社会各方福利如何变动？

作者构建了基于农产品“电子商务平台+传统中间商”二元销售渠道并存模式下消费者、农民和中间商行为的理论模型，并以此探讨电子商务带来的销售模式变革和其中蕴含的“去中间商化”倾向对交易各方福利的影响。接下来，作者详细介绍了他们的模型构建。

随后，汪阳洁对模型结果进行了比较分析。首先是关于各均衡价格的影响，关于线上市场发展能否提高农民线下销售农产品的议价能力，取决于农民线上运营成本增长的快慢。而农产品线上市场发展促进中间商出售价的下降，农民线上销售边际成本增速越快，中间商出售价下降幅度越大。线上市场发展促进线上市场均衡价格上涨，农民线上销售边际成本增速越快，线上均衡价格上涨幅度越大。其次，关于对总交易量的影响，农产品线上市场需求发展能否提高农产品市场的总交易量，取决于农民线上销售边际成本变化的高低。最后，关于对各类福利的影响，作者认为，农产品线上市场促进了农民福利水平的提升，但福利提升的增幅会受到异质性的影响。而对消费者来讲，销售渠道的增加促进了消费者福利的提升，但线上消费人群需要承担线上交易所产生的的交易成本，当线上运营成本上涨较快时，该成本的增加超过线下消费者福利的增长。对中间商来说，农产品线上市场整体挤压了中间商的福利水平。而对总体福利的影响则呈现了一些异质性的变化，如果成本处在较低水平，虽然中间商的福利会降低，但社会总体福利会呈现增长趋势，而线上交易的成本越来越高时，社会总体福利会呈现倒U型的下降趋势。

因此，在电子商务进入农村，通过农民和消费者之间带来一个直接对话交易的平台可以改善总福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完全用线上交易取代线下交易，因为线上交易成本增加带来的社会福利变化，可能并没有中间商提供的服务比如专业化、规模化的经营带来的社会福利高，这样的情况下，线上交易带来的福利实际上是在下降的。因此，成本问题将成为我们研究此类问题很重要的影响因素。

作者也在实际调研中进行了实证分析，通过分析电商村和非电商村农户销售农产品所获得的中间商收购价、总交易量、总利润以及单位线上运营成本的差异，可以反映出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强弱对农民的部分影响。作者利用北京大学中国农村政策中心2018年和2020年两轮农户跟踪问卷调查数据，通过一系列实证分析得出了以下结论：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的确带来了农民线下议价能力的提高与农产品销售利润的增长，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也导致了更高的线上运营成本，对社会福利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

最后，汪阳洁讨论了此项研究对我们的政策启示，需要着力提高农村电商发展的基础设施保障与福利水平，降低农民线上运营成本，同时也要培育优质中间商，提升农产品销售环节的竞争性，这对促进大额或难保存农产品快速交易，降低农户存储、管理与滞销成本具有重要作用，另外，也要关注农村电子商务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应当更加关注那些在电子商务中不具备线上运营成本优势的群体，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帮助支持，减小电商发展对农村内部带来的不平等。